上一章我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一些定论,不过更重要的是,我需要自己保持痛苦的清醒。我需要重新强调给自己听见:那是我给自己讲的又一个故事,需要明白那可能是故事的其中一个版本。为避免从一个极端落入另一个极端,我们尝试推导出和上一篇文章相反的观点。 当你手握工具,会觉得自己是上帝,可以用手里的尺子丈量一切。如果使用经济的角度去衡量这个世界,返回的结果无非是值得或不值得。使用博弈的思维和工具去观察这个世界,得到的结果总是或输或赢。使用工具的时候,我们真的难以分心去怀疑工具的局限性,毕竟手握工具的感觉太过美好,容易有点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我们使用的工具根本一塌糊涂。 普罗达哥拉斯说,人是万物的尺度,尽管世界并不这样认为。进一步说,世界就是世界,世界并不在乎你的立场、你的态度和你的所有一切情感。

    站高一点,再重新审视这种观点,这种认同无情感的世界观、价值观是不是一种情感隔离的手段?把我们的对自身微小的恐惧、存在的无意义感隔离,并且认同,并成为这个事物本身的一份子,以此藐视世界,如此一来就可以免除自己收到伤害。好似是这样,当我们保持对世界的怀疑,我们能无限循环地问自己很多难以解答的问题。可能你觉得我把简单的事情弄的过分复杂,但我想说的是:你只是在担心你自己,你其实也明白自己存在的基础并不牢靠,为了在美丽的幻境中好好地活下去,你一定拒绝思考,拒绝拷问,拒绝把事情弄的复杂。因为所有的这一切,都会让现实的利刃刺穿故事的泡沫有机可乘。拒绝现实,保持给自己讲故事,确实能活的更高兴,我向你保证这一点。所以,我不认为简单地过生活是傻,那只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智慧。不过,我还是想要知道真相,这样,我才选择了 Hard way。

    明白另一个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,我们聆听别人的故事,往往不是我们听进去了,而是对方觉得自己被看见了,我们理解的“事实”实际上是“觉得”。甚至仅仅因为发现大家都遇到同样的问题,于是觉得自己又能谅解自己了,即使在聆听时,每个人都只是在叙述自己的问题,困于自己的世界。所有这些都是每个人自己给自己讲的故事,没有谁能真正懂谁。没什么差别,我也在给自己讲“谁都不能懂谁”的故事,而且谁都觉得自己掌握的那个是真理。就是说,我们可能过分相信自己。
    我们常常觉得受人误会,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:就是我们误会了我们自己。我们被社会所绑架,接受了过多的期待。当我们相信了这些期待,不再下意识地怀疑他们,就造成了一种扭曲的作用力,使我们期待自己。最终,我们相信了一个错误的事实:“我是什么样的人”,并且时常去证明这一点。现实的反馈又给了自己错误的感知。其实一切,确实可能是我们误会了自己。我的意思是,根本没什么误会,那是因为从来不存在理解。
    渴求真相让我们想要总结出什么,必然扭曲了我们的感知。所以,海的那一边,可能是无尽的海。真相是:当我们越追逐真相,越渴求真相,往往越远离真相。生活确实如此,总是在疑惑 - 短暂克服 - 重新怀疑 - 疑惑之间循环,没有谁能逃脱。哦不,要不我还是不要太笃定,干脆就说,我真的不懂你,我甚至不太懂我自己。这样可能好一些。
    我真正想说的是,在给自己讲故事的同时,千万不要忘了自己在讲故事这个行为。千万千万。不要入戏过真,演着演着忘了自己是谁。那会让你永远陷于幻境,再没有了第二条出路。总的来说,我们还是过于在乎自己,仿佛有一种执念,需要外界理解我们。但每个人都过分在意自己,难以关注别人,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悖论。
    嘲笑你也好,赞美你也好,最终都是自己给自己讲的故事,与别人无关。毕竟别人只是在给自己大声地讲故事,恰巧你觉得你们的故事线有所冲突。这些除了你,谁真的在意呢?

想法是哪来的:

#09 我(们)为什么选择养鼠妇 写作过程中

2021/08/05